找房生活记

女租客——租房故事之一

女租客——租房故事之一房产问答
回答时间
2019-01-21 22:19
房地产知识

精选回答
十年前,我和女友刚到这座陌生城市,一直在外租房,甚至与陌生人共处一个屋檐下。那时,最大的梦想,就是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,无论大小。时过境迁,再回忆起那段往事,反而有一种眷念。那些人、那些事,那些卑微者的情感,那些生命中的阴暗和微光,一直留在记忆最深处。直到写下这些文字,才稍稍有所释怀。也有一些故事,像那条被埋葬的河流,消失在时空中,不再被人知晓。

——作者 邝立新

新闸路旁有一条无名小河,经过一道水闸,通往娄江,并经港口进入长江,流入大海。几年前,我跨过一座几近废弃的石桥,在弄堂里找到这处房屋。租下不久,路面扩建改造,变成大工地。过了一年灰暗日子,马路终于通车,宽阔,整洁。那条小河却不见了,深藏地底,不见天日。

三个月后,留在武汉的女友,将所有物品打包,处理掉一些带不走的东西,辞了工作、拖着两个大箱子,来到了这里。她来以后,彻底改变我的生活。每日拖地、买菜、做饭、散步,经常为琐事争吵。这个简陋的出租屋——我之前感觉自由而寂寞的地方——渐渐有了“家”的味道。

出租屋厅堂狭窄,拥有两间朝南大房间。我和女友住在靠东一间。另一间带晾衣服阳台的空了许久,后来也搬了人来。租客是一个年轻女孩,文静、柔弱,对人冷冷的,话很少。大家早出晚归,见面机会不多。我对她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印象,只是觉得一双苍白眼睛,空空洞洞的,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又抓不牢。

有一天,女友回来说,她的房间有一股子烟味,年纪轻轻,怎么还抽烟,真搞不懂。我说,现在女孩抽烟的多,不是稀奇事,不过总归不太好。一个周末,我们跟朋友约好,去外地玩。走到一半,却临时有事,提前回来。到家,天已暗。推开门,看到地上一双黑色皮鞋,隐约听到男人声音。还未适应客厅昏暗,恍惚中,一个浓妆白衣女子,出现在卧室门口。我下意识抓紧了女友的手。

我们走进房间,茫然对坐。屋后一座小公园,附近居民常在此活动,创造出各式锻炼方法。一个健壮男子每天清晨身穿太极服,用手掌用力击打香樟树干,发出有节奏的“啪啪”声。一个白发老头快速倒走,很少回头,却从未走偏,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。一群中年女子聚在一起,面无表情跳着新疆舞。还有人像瑜伽大师般,在草地上铺一个垫子,将身体蜷曲成各种样子。

世上许多不可思议的事,对当事人而言,其实合情合理,甚至非此不可。时间长了,我们对女租客的行为见怪不怪。有一次,女友进去晾衣服,许久没出来。女友告诉我,不知为何,今天女孩兴致很高,甚至有些亢奋,讲出许多事情。原来女孩来自安徽乡下,家里条件不太好,原来在工厂里做工。认识那台湾男子后,每月有了固定收入,不再去上班。男子答应跟她结婚,等了两年,也没有准信。结了婚就可以过上好日子。她有个姐妹嫁给了台湾人,如今生活挺滋润。

“也不知道要等多久,这样的男人多了……”女友感叹道。又过了几个月,已经快过年了,街上的人和车明显少了许多。我和女友也忙着买票,准备回家过年的礼物。年前,台湾男子来的次数越来越少,有时一个月难得来一次。屋子里烟味也越来越浓。女友进去晾衣服时,见她半躺在床上,眼神呆滞,一言不发,一副颓废样子。

腊月廿四那天,突然接到警察电话,让我们去做笔录。我和女友一头雾水。到了警察局,才知道是她报警,说房间里的钱不见了,怀疑是我们拿了,警察已经到屋里取过证。我们气得说不出话来,只有配合警察完成工作。出来便给女孩打电话,竟然听到她一丝冷笑。她说:“你们不是好人,所有人都想害我,我不是好惹的,你们等着吧,等着吧,我不会放过你们的,哈哈哈……”

回到出租屋,西侧房屋一片狼藉,东西已搬空。隔了一天,我们准备将房屋收拾干净。床单上有几个香烟烫出的洞,床底厚厚一层灰,存了许多烟头。我们费力将床移开,先用扫帚,再用拖把,花了整整一天,才将屋子清理完毕。快结束时,女友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药盒,印着“盐酸曲唑酮片”几个字。

如今,我和女友走过新闸路,还会想起地下那条河。年深日久,还有几个人记得它?甚至它的存在也变得可疑。地面上一切那么新,那么干净,人们无忧无虑地活着,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。我有时会怀疑自己的眼睛。记忆看着你,记忆也会欺骗你。这个女孩,就这样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,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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